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针爱过,就是一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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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

年前,从网上偶然刷到一件久违的小商品——玉兰缝衣针。商家的产品细节描述上,印着白玉兰花的标志性商标、黑色的包装纸、铅纸包裹着的一根根缝衣针,还是那么熟悉。

突然间,尘封在七十年代的货郎的苍老而悠长的叫卖声,被从记忆的深处被唤醒。

“换破烂喽……”

一声声,如丝如缕的叫卖声,从不知名的某处聚集后,穿过四十几年的长河,如潮水般把我淹没。

毫不犹豫地下了单。

明明知道过春节的缘故,商家一时半会儿也发不了货。内心里还是有一份淡淡的期盼与渴望,暗自猜度:万一有一个惊喜从天而降呢?

这般想着,但是并不敢把期盼太当真,因为很多时候往往事与愿违,那些包含了喜悦于憧憬的渴望,也会带来巨大的无与伦比的伤害。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的得偿所愿,更多的时候都是看起来很美的虚假繁华,内里早已经千疮百孔,如漏勺般不堪。

其实,就当下的我来言,要几包缝衣针还能有什么用呢?

都多少年不做针线活了。偶尔缝缝松动的扣子、开缝的裤子,还要戴了老花镜,趁着阳光明媚站在阳台上纫半天针,才能完成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活路。一枚针足矣,这一下买上十包针,也不过是满足一下四十几年前的梦想罢了。

或者,想要几包针的愿望,只是一种情怀,一种情感的寄托;

或者,欢喜的是等待时的焦灼,淡淡的,涩涩的,甜甜的,各种味道来自于臆想中的结果。

二、

七十年代的鲁北家乡,隔上十天半月,总会有摇晃着拨浪鼓、高声喊着“换破烂喽……”的货郎,推着独轮车来村里叫卖。

货郎的独轮车,上面用绳子拴着镂空的钢丝网编制的长方型的、有一个巴掌大小带挂钩的小门的货柜,因为镂空里面的货物一览无余:最下面是一个个七八公分大小的木格,里面一部分放着扣子、按扣、顶针、关针、松紧带、缝衣针、五颜六色的线等母亲们用的物品,另一部分格子里盛着玻璃球、娃娃模、气球、头绳等孩子们喜欢的小玩意,在钢丝网的横梁上,还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布头、发夹、翻花;钢丝网下面有几个木制的抽屉,里面盛着瓶瓶罐罐、杂七杂八的东西;在独轮车的两边有两个红荆条编织的长筐,里面是走村串户换回来的破布陈、旧鞋、各种塑料、破铜烂铁。

常来我们村的货郎有两个,都是村西北角的大张家的老头,一个叫张管湖,瘦高挑个,下巴短短的似乎没有一般,留着一撮山羊胡,张观湖人厚道,给出的价格也公道,每次等婶子大娘们换完想要的针头巴脑,就推车去往别的村了;还有一个叫张管举,个头矮矮的,胡子是花白着的,每次来村里,用拨浪鼓卖力地把人们召集到大街上后,就会笑眯眯地惹小孩玩,不是让这个回家拿破布陈换糖吃,就是假装抢那个小孩的窝头,总之不把小孩逗得既害怕的瑟瑟发抖、又不舍的回家去,只好站得远远的,眼巴巴地盯着他的铁丝网里各种小玩意咽口水,不罢休。

在物质匮乏、一年见不到几个外人的村子里,货郎与货郎独轮车上的货柜就是全村孩子们的盛会。而这个叫张管举的老头,看到哪个孩子调皮捣蛋,还会笑嘻嘻地说:“你再不听话,我就把你绑车上送到山里去。”在那个年代的孩子们眼中,这也算是一种趣事了。

每每货郎来,总是有大姑娘小媳妇拿着破旧的棉絮、剪下来的长头发,很阔气地换好几米松紧带、成包的针、成卷的线;有些年老的奶奶辈的人,拿出的破烂就稍显零碎了些,身边还跟着三五个孙男娣女的,换个娃娃模哄孩子,再换个顶针、换两枚针,也就差不多了。这时,张管举都从他钢丝网的展示柜下面,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包针,哆哆嗦嗦地先把外包装打开,再把铅纸轻轻揭开,如果是刚开包的针,他就拿出两三枚针来给换破烂的人,如果针包里只剩下一两枚针了,张管举也会把针跟包装全部给换破烂的人。外面带商标的包装纸,大人们自然不舍地给孩子们,怕狗窝里存不住干粮——一会儿工夫就弄坏了,有时候大人们高兴,会把里面的铅纸随手给孩子,这时候得到铅纸的孩子可高兴坏了,再众多眼巴巴的注视下,把铅纸贴在门牙上,用指甲沿着牙缝划出凹痕来,假装自己装上了一口银牙,然后,趾高气昂地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。

三、

人的愿望对自己来说至关紧要,而在别人眼中就变得可笑而贪婪。

目睹了张管举扣扣索索地把一枚针不情愿地递给乡邻们,我就默默地下决心:长大了,我不要发夹,也不要娃娃模,我要每一个号的针都换一包,丢一枚两枚的也不骂谁,断一枚折一枚的也不心疼。每次这样想一想,心里就充满了喜悦与幸福了。

儿时我有过好多个这样能够哄自己快乐起来的愿望。

那时家里并不富裕,只有过年才能吃到三五颗水果糖,还要慢慢含化着吃。当时我就发誓:长大了要买很多很多糖,一次能吃够的那种,然后在我很多个幻想里,长大了就去供销社副食品柜台,买上一大包糖,然后坐在马路边的树荫下,吹着微凉的风,一颗颗嘎嘣脆地嚼着吃。长大后买过很多糖,但是自己已经基本不吃糖了,而这个愿望如果不是有一次大哥提起来,我都几乎忘记,我还曾经有一个这么甜美的愿望。

同样因为贫穷与落后,我这种爱书的小孩,能够看到的书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本,还全是生活百科、黄历、剪枝技术入门等工具书。那时我曾无数次幻想着,有朝一日买好多书,饭也可以不吃,就没日没夜地一本本读书。后来,父亲把他们单位阅览室的书,借了一遍给我读;再后来参加工作后,单位图书馆里的书我以每夜一本的速度,全部读了一个遍。参加工作三十多年,我几乎每个月都要给自己买书,虽然没有饭也不吃,不过书确实读了不少。算来,把自己埋进书堆里,是一个最长久、也陪伴了我一生的愿望。

四、

母亲在世的时候,常常说我从小就有恋物癖:只要我喜欢的东西,无论是什么,总要搂在被窝里,睡觉也不肯让我跟它分离。母亲说在我的被窝里曾经找到过木棍、石籽、连环画书、糖纸、小花布等物件,更可笑的是有一次我搂着一块铁头子,睡了好几宿。

铁头子的事我依稀还有印象,好像是在谁家翻盖房子的工地上,我发现那块铁像极了一个弯弯的月亮,而那段时间我喜欢听三大娘讲嫦娥的故事,我想着抱着那块像月亮的铁块,就离那个能够飞去天上的嫦娥近些、更近些。

知女莫若母。还是母亲对我了如指掌,那些别人视为珍宝的物件,我若不喜欢,眼皮也不会撩一下;在别人眼里不值分毫的物件,如若入了我的眼我的心,我会千方百计淘了来,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,时时拿出来把玩观赏。

而我也是恋旧的人,许许多多的书、书签、杯子、手串、梳子、小镜子,谁谁谁,哪年哪月,在一个什么日子送给我或者我自己买回来的,几百种我都能够如数家珍。朋友亲人拿走我的钱、各种吃吃喝喝的物品,我从来不疼惜,唯有我的心爱的小收藏,谁也不能动。我的一把手工鱼型桃木梳子断了,疼得我好几天吃不好、睡不着,直到现在断成两截的梳子,还在我的床头柜里放着。

隔段时间就拿出来,看看,看一次心痛一次。

就这样,还是不舍得不看,更不舍得高高束起。

五、

年前买的白兰缝衣针终于到了。

拿在手里,沉甸甸的。一包包仔细地观看,取一包打开,指尖滑过灰色的铅纸,还是记忆中的质感,手指用力,铅纸轻易就破了。心想:这暗灰色脏兮兮的铅纸,当初怎么就热衷于把它贴在牙上的呢?

想虽这样想,竟然那么一刹那,有再一次把铅纸贴在门牙上的冲动呢!

“针”真是爱过的。

而这“针”爱过,一不小心就是一生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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