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独幕话剧]
前夜
编剧:野夫雪月
谨以此剧献给年3月自卫反击战中英勇奋战的解放军指战员以及长眠于边陲的英烈们!
时间:年初春。
地点:广西边境小山寨那坡寨。
人物:龙玉志——那坡寨居民。
阮氏杏——其妻,越南人。
江波——某边防团长。
小英——龙玉志之女,小学生。
阮德——越特工队特务,氏杏之弟。
黎清——越特工队特务,女。
暴徒3人。
我方侦察兵2人。
[远处暮霭沉沉,炊烟依稀,舞台上是龙玉志家。
这是一座富有山寨壮乡特色的竹楼,楼上住房外,是一块竹编的晒台,四面围有竹栏杆,晒台口有一木梯通向地面,楼房是院场,有一婆娑多姿的大榕树。[阮氏杏坐在晒台上缝补衣裳,她时时不安地朝远方眺望。
[突然远方传来一阵枪声。
杏:(闻声悚立,丢开手中的衣服)枪声?!又有人遭殃了!(她慌忙地奔下楼,依着榕树顾盼)小英他爹怎么还不回来?(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呼喊)小英,小英,这丫头,跑哪去了?[正欲出门找小英,小英慌忙奔上。
英:妈妈,妈妈……
杏:死丫头,你跑哪去了?到处是枪声地雷,你想去找死呀!
英:我这不好好的了吗?就你怕成这样!
杏:什么,还犟嘴,黄毛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。
英:我们老师说,要跟他们斗,不能白受欺负!
杏:斗?人家又放枪又打炮,咱们老百姓,怎么斗?这些天来,我们寨子的人丢了好几条命,流了多少血,想起那些人的样子啊断手缺胳膊的,多可怜呀!(连说边流泪)
英:(见状懂事地)妈……
杏:(擦眼泪)小英,刚才响枪出什么事儿了?
英:不知道。
杏:孩子,不要出去乱跑,妈担心,听话啊!
英:嗯,妈,我知道了。
杏:你爸爸去外婆家还没回来,我去看看。
[杏正想出门,龙玉志衣衫破碎,脸上带血,神情疲惫地上。
杏:(见状大惊)啊,玉志!
英:(扑上去)爸爸!
杏:(扶着龙)你怎么啦?
龙:(愤愤地)在我过边境的时候,狗娘养的开枪了。
杏:啊?伤在哪里?
龙:没有,全靠我熟悉山路,翻小道过来的。
杏:你脸上有血?
龙:(顺手摸了一把)没事,这是摔的。
杏:英子,快去给爸爸端碗茶过来。(英下)
杏:玉志啊歇会儿。(扶龙坐在榕树下的石凳上)看,衣服都挂破了,我去拿一件换上。(起身欲去)
龙:(拉住她欲言又止)氏杏……
杏:(不解)你……
龙:(掩饰地笑了笑)呵没什么,你去拿衣服吧。
[氏杏上楼进屋。
[英子端茶上。
英:爸爸,外婆好吗?
龙:(闻言一震)外婆她……她很好。
英:外婆每年都来我们家过年的,还有几天就可以看到外婆了,我真想她!(咯咯笑起来)爸爸,外婆今天对你说了吧,今年她来带什么好吃的东西给我呀?
龙:(呆住,脸上一副痛苦神色)……
杏:(从楼上下来,手里拿着一件衣服)小英子啊,你这个小馋嘴。英:我就喜欢外婆的东西,她做的肉棕子,好吃极了。
龙:(悲痛地)孩子,你外婆不能来了!(说完扭过头去)
英:为什么呀为什么呀?
[龙禁不住隐泣。
杏:(吃惊)龙,出什么事了?
[龙痛苦地摇了摇头。
杏:(急切地)你说话呀!
龙:(悲愤的),他老人家,走了……
杏:走了?(瞬间明白过来)啊,你说什么?
龙:她老人家……死了!
杏:(僵住)我不信我不信……
龙:(低沉、缓缓地)我过去的时候,村里的人都被赶上山修工事去了,妈妈她老人家正病在床上,身边没有人照顾,我走到他跟前说,妈,我给你送米来了。妈一见是我,眼泪流了出来,她吃力的说,孩子啊,我饿了好多天了,这些千刀万剐的公安兵,特工队,说什么要跟中国人打仗,每家都要交战备粮,把缸里的一点米和一点红薯全都收了去。我说,妈你别担心,我今天就接你过去。她说,用不着了,妈不行了,我死后你要和氏杏好好过日子呀。……说完就咽气了。
[静默,杏呆滞。
杏:(突然痛哭起来)妈!我可怜的妈!(她蓦然站起朝楼上奔去)
龙:氏杏!
[杏从里屋拿出一个包裹,奔下楼。
龙:氏杏,你要干什么?
杏:(半疯狂的)我要去看我妈?
龙:你怎么过得去啊!
杏:(神经质地)你别拦我,死我也要死在妈的身边!
龙:你冷静点,别急,急也没用。(扶着她坐下)妈已经走了,你要想开点。
杏:(悲伤绝望)妈死了,我是个越南人,现在中越两国关系这个样,我已经无依无靠……
龙:氏杏,你想哪去了?别说傻话了,你放心,我会对得起你,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的。
杏:(紧抱着龙)玉志!(恸哭)
龙:(抚摸着安慰她)……早点休息吧。
[龙、杏与小英进屋。灯灭。
[已是夜深人静时分,寨子里万籁无声。
[越南暴徒黎清和甲、乙悄悄上。
黎清:那坡寨!哼,很好,今晚咱就明火执仗地干他一场!(对二暴徒)你们就在这下手,我带另一组人马潜进村里去。
[暴徒丙扛着界碑上。
丙:(在黎身后,大声地)报告!
黎:(吓一大跳,怒)他妈的,你疯了!
丙:(认真地)没有!
黎:小声点!
丙:是!(很小声地)报告队长……
黎:(听不清)什么?大声点。
丙:是,大声点。界碑扛来了,放在什么地方?
黎:好,就埋在——这。
丙:是!(在大榕树下埋界碑)
黎:你们说(看界碑)你们说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?
众:什么地方?
丙:(愣头愣脑的)中国的那坡寨呀,这不是明摆着吗?
甲:是那坡寨,队长你怎么忘了?
黎:混帐!这是什么地方?界碑!睁开你们的猪眼看看!
乙:噢,我们现在已经站在自己的国土上了,对不对?
黎:不对!
[众愣
黎:正确地,我们的国境远在洞庭湖边!
众:(不解)这……
黎:这是我们的奋斗目标!好,准备动手。(朝幕后挥手)后面的跟上。(与丙下)
[顿时,四处响起喝斥怪声怪气和哭喊声。
[甲、乙上楼砸门:开门,开门!
[龙在内室问:什么人?
甲:(骄横地)越南老大哥!
乙:快开门,再不开门,老子就打进来了!
[龙内声:你们想干什么?
甲:借点粮食!快开门!
[龙内声:没有!
[二暴徒破门而入。
[龙跳窗而出,在墙角拧起一把锄头,立门边,室内传出小英的哭声,杏的骂声,强盗!土匪!放下!
[甲扛着一袋粮食出,龙抡起锄头打去。
[甲倒下。
[乙闻声跳出,一拳击倒龙,举起匕首,欲刺,杏从屋里赶到,急忙上前扳住越匪的手。
杏:玉志,快跑!
[乙转身要刺杏,龙大喊一声:住手!乙的匕首被龙打飞,掏出枪,对着龙连开两枪,龙倒地,杏扑在龙身上。
[乙扛粮欲走,杏突然立身,面对暴徒,步步逼视,暴徒正想对杏开枪,幕后传来一声怒吼:不许动手!
乙:(惊恐)啊,解放军!(弃路逃下)
[一边防战士持枪冲上。
战士:大嫂,强盗呢?
杏:往那边跑了。
战士:我去截住他们!(追下)
[顷刻,幕后传来地雷爆炸声。
杏:(震惊)地雷!(痛心疾首地)解放军同志——
[灯暗。
[画外音:越南当局在苏联社会帝国主义的怂恿和支持下,猖狂地侵我国土,毁我村庄,杀我军,不断制造边境流血事件。我们委屈已经不能求全,忍耐已经被当作软弱可欺,劝告警告一概成了耳边风!他们欺人太甚,我们忍无可忍!十万大山呀在怒吼,红河浪涛呀在咆哮!还击还击!讨还血债,保卫边疆,惩罚惩罚,对入侵者绝不轻饶!党中央发出战斗号令,我们的边防部队开到了前线!
[灯光复明。2月16日晚,这已是20余天之后,龙家楼房破烂不堪,摇摇欲坠,屋后的芭蕉树,枝折叶残,大榕树弹痕累累,氏杏与寨民们已迁移到后山的洞子里。场上冷落萧条。
[某部团长江波带侦察兵上,他们是到边境线上观察地形的。
侦察兵甲:团长,这就是那坡寨,离边境只有85米。
江:唔。(查看环境。悲愤地)一个风光美丽的小山寨,竟被糟蹋成这一片废墟!
侦甲:根据当地群众反映,仅这一块地方,越南当局就炮击18次,开枪射击90多次,房屋大部分被摧毁,打死打伤我边民15名,那坡寨的群众不能进行正常的生产和生活,被迫搬迁到后山的石洞里去住。
江:(沉默了一阵)等着吧,中国是不会永远沉默的。走,上楼看看。
[江波与侦察员上楼,乙留在下面警卫。
[少顷,江波从内室出来,手里执一面镜框。
江:挡住光,看看这家人的照片。
[侦察兵背向越方为江波遮住光线。
江:(拧亮手电,念)“龙玉志、阮氏杏结婚留念年2月”。
侦甲:这是一张结婚留影。
江:阮氏杏,这名字好熟悉呀!(一种隐约的记忆涌上心来)阮氏杏,难道是她?(再看照片)啊,真是她!
侦甲:团长,你认识这家人?
江:我认识这位阮氏杏。说起来,还有一段故事哩。
侦甲:团长,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啊?
[音乐声起。江波陷于激动的回忆中……
江:(缓缓地)这已经是15年前的事了。那时候我当工兵连长,为了抗美援越,我们部队化装成越南人,悄悄进入越南,与越南军民一起抗击美国联军。有一天,我们连正在同登附近抢修战备公路,敌人的飞机又来轰炸了,部队急忙就地隐避。这时,我突然发现离我40多米处,一个放牛的小孩,被飞机追赶着扫射,小孩不知道卧倒边哭边跑。情况十分紧急!我顾不了那么多,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按倒了孩子,飞机上的一串子弹扫过来,我的大腿负了伤。但孩子脱险了。……
[阮氏杏在江波谈话时悄悄上场,他是回家来拿东西的。见有人后,马上想逃离,可是又被江波的话吸引住,听着听着,她脸上呈现出喜色。
[侦察员乙也靠在楼梯边。
侦乙:(发问)首长,那你是怎么认识这位阮氏杏的呢?
江:阮氏杏恰好是这小孩的姐姐。我的伤不重,在卫生队住了一个月以后,刚回到连队,就碰上这孩子带着他母亲来找我,一定要我去他家做客。我去后才知道,原来,这一天阮氏杏要出嫁到中国了,他们是请我去喝喜酒的,他妈要认我做干儿子。我答应了,于是,阮氏杏就成了我的干妹子,这个小男孩,也就是她的弟弟名叫阮德,便成了我的干弟弟。……那个时候中越人民真是亲如骨肉情同手足呀!唉,你看现在……
[氏杏再也克制不住,喊了一声“江连长!”从屋后奔出来。
侦乙:(吓了一跳,掏出手枪)谁?!
杏:(直奔上去)江连长!
江:(后退几步疑惑地)你是谁?
侦甲:(认出)龙大嫂?团长,这是龙大嫂,给我们侦察兵带过路。
江:呵?龙大嫂,你好,你……
杏:我就是阮氏杏呀!
江:(急迎上去)哦,你就是……你怎么还住在这?
杏:不,我是从山洞里下山,回家拿点东西。没想到遇上你!
江:家里人好吗?
杏:(脸色陡变,饮泣)……
江:家里出什么事了?
杏:(悲痛地)我丈夫上个月被越南强盗枪杀了。我的母亲在那边也给活活饿死了……
江:你弟弟呢?
杏:他出去读书没几年,就不和家里通信,整整10年也不知道他的下落。
江:哦,你家现在还有什么人?
杏:还有一个8岁的女孩。江连长,越南强盗,可把我们老百姓害苦了。你怎么还不替中国人争口气呀?
江:氏杏妹妹,这一天很快就要到了,越南强盗横行不了几时了。我们的大部队就在山下……
杏:你们来了,咱老百姓就放心了!快打吧,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一定照办!
江:谢谢。今晚我们来到前沿,是要了解这里的地形地貌情况,等会就准备到前面去看看。
杏:我给你们带路,我是当地人,熟悉情况。
[众喜。江:太好了。
[正欲出发,突然远处传来地雷爆炸声和连续的枪声。
[众愣。
江:问问前边情况。
[侦察员急忙打开通话机。
[传出通话机报告:“我是3号潜伏哨。发现敌人内潜。与敌遭遇。
江:走,去现场!
[众下。
[少顷,阮氏德与黎清鬼鬼祟祟地上。他2人装扮成我方军人。
阮:这是什么地方?
黎:那坡寨。
阮:(闻言惊、恨)这就是那坡寨?!
黎:这个地方,你还记得吗?
阮:怎么不记得?15年前,我姐姐从越南嫁到这个寨子。
黎:是啊,那时候是令人留恋的。可是现在——15年后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啦?一片凄凉惨不忍目。这都是中国政府仇视越南净化边境的结果!
阮:(见屋内外一片灾害景象,痛苦无言)……
黎:阮德,你还记得出发前范处长怎么对你说的吗?
阮:他告诉我,中国军队因我姐是越南人,把我姐绑在树上,用刺刀把我姐……
黎:不仅是你姐,连你的姐夫外甥女也一无幸免,统统遭了难。杀害你姐的那天,我和范处长就在边境上看的一清二楚,我现在还记得你姐姐临死前喊出的那句撕人心肺的话……
阮:(急切地)什么话?
黎:他喊着你的名字,要你和越南人给他报仇!
阮:(痛哭)姐姐,你弟弟回来了,回来给你报仇来了,姐!
黎:阮德,不要因悲伤忘记了本身任务!我俩,这一次任务,很艰难的。最近几天,山下来了中共大部队,范处长要我们弄清它们的位置,设防情况,这可是件不容易的事儿。
阮:我愿为越南人民赴汤蹈火,粉身碎骨!我们一定要摸清敌人的动静,让火炮把它们消灭在睡梦之中!
黎:这次行动有你配合,我算有了主心骨了。
阮:黎清小姐,我刚从苏联回国,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,还得靠你指点哪。
黎:你是苏联克格勃学院培养出来的尖子,我特工队的新贵宠儿。这次,是你亮第一张牌的机会,事非寻常呀!
阮:中国有句古诗,十年磨一剑,今日把示君,请放心,我绝不给苏联顾问和越南人丢脸的!
黎:好!真不愧是我越南民族的优秀子孙。(妖媚作态)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子汉!
阮:(在黎脸上摸了一把,开玩笑地)你呀,喜欢的人多了。不是听说你还是苏联顾问彼德罗维斯基的掌上明珠嘛?
黎(微嗔)你也这么说话?
阮:怎么,不高兴了?请原谅!(俯身近黎)
[黎转身时,阮猛抱着她。
阮:(狂吻)我的宝贝!
黎:行了,这不是莫斯科的酒吧街,赶快行动吧!天亮之前必须回到边境那边。
[二人欲下。
黎:(惊)有人!
[二人急忙隐蔽。
[阮氏杏上。她上楼进屋。
黎:一个女人。
阮:她是谁?干什么的?
黎:不知道。
阮:(略思一会)正好,把她抓来。(欲上)
黎:慢!这附近就是中共的警戒区,不可莽撞。
阮:(窥视周围,突然一惊)不好,又有人来!
[二人隐身。[江波与侦察兵上。
江:根据现场情况看,敌人使用的是调虎离山计。一定从别的地方潜入了特务。(对甲)命令前沿哨兵全线警戒。(甲下,江对乙)我们去指挥部汇报情况,部队马上进行搜索!
[氏杏出。
杏:江团长,这是小云她爸爸留下的跌打草药,请送给受伤的同志。
江:谢谢你,氏杏同志。越南特工队潜入了这一带,这里不安全,你赶快下去吧。
杏:有特务?
江:嗯。部队马上就要开始搜索了。
杏:江团长,这里是村头路口,我不能走。
江:哦,为什么?
杏:抓特务,也有我的一份。
江:谢谢你的参与。不过,这里很危险……
杏:危险?怕什么!狗强盗杀害了我丈夫,逼死了我母亲!我恨不能生咬这些鬼东西几口?团长我不怕!
江:那好,你就留在这,有什么动静,闪三下灯光。部队马上就会来到。
杏:嗯。江:我们走了,你多加小心!(偕参谋等人下)
[氏杏目送江波下后,整了整头发,想了一下,进屋取出一把柴刀,走到榕树下,隐身起来。
[少顷,阮德与黎清上。2人身着我解放军的服装,神色慌张,诡秘,他们四周窥测了一番,耳语,准备上楼。
[氏杏突然从树后站出来。
杏:(举起柴刀)站住!
[二人惊惧。
杏:(厉声)什么人?
黎:(强作镇静)自己人,大妈!
阮:(满脸堆笑地走上前)嘿嘿嘿,别误会,别误会。我们是解放军,奉命来前沿执行军事任务的。
杏:执行军事任务,哦,你们是来搜索特务的吧?
阮:对对对,大妈,你也知道?那太好了。哎,你看见两个穿着蓝色便衣,一个戴着黑帽子的家伙从这里走过去没有?
杏:不知道,没有看见。
黎:活见鬼,看着看着追过来的,又跑了。
杏:跑不了的。同志,前面的一线有哨兵,后面大部队正在搜索,往哪跑?!
二人:(一惊,连忙说)对对对,我们已经布下的天罗地网,他也跑不到哪去!
阮:大妈,我们从山上下来,口渴了,有水吗?
杏:现成的开水没有。我们都没在这屋子住了。不要紧,我马上就去打水来烧。
阮:哎呀,这太麻烦了,不必辛苦了。
杏:看你这同志还客气什么?你们为了老百姓吃苦受累,我烧点水还不应该吗?你们歇会儿吧!(边说边下)
黎:(见杏去后)糟了!中共要搜索了,我们怎么办?
阮:不能乱闯了,万一碰上人就坏事了!
黎:那就赶快想办法越境吧?
阮:那我们的任务……
黎:现在还有什么法子?其实也完成了大半的任务了,我们不是知道山下来大部队吗?
阮:嗯,有道理。这里只有一个妇女老百姓,我们现在这躲一下,想办法向这个女人了解一下附近的情况,然后就回去。
黎:好。
阮:你现在去发电报,叫猫头鹰在那边接应我们越境。我在这牵制住这个女人。
黎:嗯。
[阮德四处张望,心神不定。见杏提水上,他连忙掩饰,故作平静。
杏:同志,屋里坐。(上楼)
阮:好好。(随上)
[上楼后,杏从里屋端出凳子给阮坐。
杏:同志,坐。还有一位女同志呢?
黎:她方便一下,解手去了。一会就来。
杏:(边烧火,边与阮闲谈)请稍等一会,水很快就会开的。
阮:谢谢大妈了。
杏:谢我什么?咱们老百姓不知该怎么谢你们解放军呀!你们不来我们,可吃大苦了啊!
阮:(不解)哦?
杏:越南土匪想来就来,想抢就抢,整天朝着中国这边开枪开炮,犯下了多少血债啊?
[阮德越听越不是个滋味。
杏:全靠你们大军来,我们当百姓的就有了靠山,胆也壮了,劲也足了,要是在过去啊,谁敢这个时候在屋里住啊!
阮:(应付地)嗯,不错不错。
杏:同志,你是哪里人?
阮:我?嘿嘿北方的。
杏:家里还有什么人呀?
阮:呃,很多很多的。
杏:都是哪些人?
阮:(疑惑)都是哪些人呢?你这是……
杏:哦,爸爸妈妈都在吧?
阮:(不知怎么说)呵呵,这个……都好都好……(往外张望)。
杏:你今年多大了?
阮:(心不在焉)哪里,哪里,都好都好!
杏:什么?同志,你这是看什么呢?
阮:(意识过来,掩饰地)啊,没有看什么。呵,你刚才问我什么?
杏:没什么,我也是随便聊聊。问你年龄多大了。
阮:三十了。
杏:成家了吧?
阮:(应付)嗯,嘿……
杏:你有心事?
[注视阮。
[阮回过头与杏对视。
[杏一惊。
杏:同志,看着你怎么这么面熟?
阮:啊?不会吧?我们从没见过的。
杏:(思忖着)不对,你像一个人。
阮:(紧张)像谁?
[杏拿着火把照过来。
阮避开。
阮:你这是干什么?大妈,这是边境,现在实行火光控制,不然,会暴露目标。(阮用脚踩熄火)
杏:(突然看见阮的鞋子破了)你的鞋子怎么啦?
阮:在路上挂破的,没事。
杏:这怎么走路?来,脱下来,我补补。
阮:(心虚地)不,不,谢谢大妈。
杏:客气什么,坐下!
阮:(无奈,坐下)……
杏:(帮阮脱鞋,暗惊)啊,六个脚趾?
阮:(被杏吓了一跳)怎么啦?
杏:(一时说不出话来,指着他)你,你,你是……
阮:(慌)大妈,你?
杏:你不是……
阮:不是什么?
杏:(尽力压住自己的惊异)没什么。鞋破了,我去找针线来(急忙进屋)。
[阮德疑惑地看着杏的背影。
[黎清上楼。
黎:电报已发。猫头鹰叫我们做好越境准备,不惜任何代价支援我们,保护我们平安返回。
阮:好,不能在这躲避了。这个女人你对我起了疑心。
黎:啊?(寻视,发现杏)不好!她在发信号。快,把她抓住!
杏:(突然出现门口)你们跑不了,解放军马上就到!
阮:(气急败坏,掏出匕首,扑向杏)老子宰了你!
杏:住手!你不是解放军,你是阿德!
阮:(一时愣住)……
黎:你怎么知道?
杏:我是谁?你们知道吗?
阮、黎:(愣住)……
杏:阿德,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?
阮:(迟疑)你是……
黎:来人了,快跑!(逃下)
阮:(欲下,被杏堵住)你让开!
杏:不!
阮: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!(他一刀剌下去,杏倒地)
[阮跑了几步,回头看了看。
杏:(有气无力地)阿德,弟弟……
阮:(没听清楚,急下)……
[江波与战士们上。
江:(见状)啊?阮姐!
杏:快,抓特务!
江:(安慰)跑不了的。到处是我们的人。(对卫生员)快包扎。
[幕后传来喝声“站住!”“举起手来!”
[少顷,侦察员上。
侦:报告团长,抓住一男一女两名特务!
江:押上来。
[战士押阮德、黎清上。
杏:(指阮)江团长,你看看这是谁?
江:(走到阮的面前辩认,记不起来)……
阮:(抬头对视,大惊)你是江连长?!
杏:你看看我是谁!
阮:(突然明白)啊?您是杏姐?!不,不可能!
杏:(痛楚至极,狠狠摔了阮一巴掌)阿德,你这个畜牲!
阮:你……
杏:阮德,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杀害了?你怎么变成这么一个孽种呀!(哭)
阮:(迷惘)你,你还活着?
杏:我活着,活着等来你这一刀!
阮:(面向黎)你们不是说,我姐姐一家和我母亲都被中共政府杀害了吗?这是怎么回事?
杏:住嘴!杀害你姐夫、杀害母亲的不是别人,正是你们这群丧尽天良,忘恩负义的东西!
阮:(如梦初醒,跪地痛呼)我上了大当了!我是罪人!江连长,我对不起你这位救命恩人!姐,我对不起你呀姐!
杏:我不是你姐姐!
阮:(怒向黎清)你,你们真卑鄙狠毒!
黎:阮德,不要忘了,你是越南民族的子孙!(转向江波等人,歇斯底里地)哼,抓住我们两个,算什么?!越南是军事强国,是东南亚的统帅。越南是不可战胜的!
江:(暴发出一阵大笑)死到临头了,还如此猖厥!告诉你中国的领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,中国人,也不是好欺负的!(看手表)现在是北京时间6点,清算越南当局在中越边境犯下的罪行,时刻到了!听吧——[团长话音一落,猛然响起震天动地的炮击声。[群情震奋。
[黎、阮瘫倒在地。
[幕落。剧终。
年8月凌晨脱稿
年5月修编于桂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