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波丝卡诗歌精选我喜欢写诗的荒谬甚于不写

维斯瓦娃·辛波丝卡(WislawaSzymborska,年7月2日一年2月1日),波兰女作家,同时也是位杰出的翻译家,将许多优秀的法国诗歌翻译成波兰语,并于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,其诗作被称为“具有不同寻常和坚韧不拔的纯洁性和力量”。有《一见钟情》,《呼唤雪人》等著作。她是第三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女诗人(前两位是一九四五年智利的加夫列拉·米斯特拉尔和一九六六年德国的奈莉·萨克斯),第四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波兰作家。辛波丝卡一生创作了二十本诗集,公开发表的诗歌约首,创作生涯从年代延续至年,是波兰最受欢迎的诗人。《巨大的数目》在年出版时,1万册在1周内就售罄。年2月因肺癌去世。

在一颗小星星底下我为称之为必然向巧合致歉。倘若有任何误谬之处,我向必然致歉。但愿快乐不会因我视其为己有而生气。但愿死者耐心包容我逐渐衰退的记忆。我为自己分分秒秒疏漏万物向时间致歉。我为将新欢视为初恋向旧爱致歉。远方的战争啊,原谅我带花回家。裂开的伤口啊,原谅我扎到手指。我为我的小步舞曲唱片向在深渊吶喊的人致歉。我为清晨五点仍熟睡向在火车站候车的人致歉。被追猎的希望啊,原谅我不时大笑。沙漠啊,原谅我未及时送上一匙水。而你,这些年来未曾改变,始终在同一笼中,目不转睛盯望着空中同一定点的猎鹰啊,原谅我,虽然你已成为标本。我为桌子的四只脚向被砍下的树木致歉。我为简短的回答向庞大的问题致歉。真理啊,不要太留意我。尊严啊,请对我宽大为怀。存在的奥秘啊,请包容我扯落了你衣裾的缝线。灵魂啊,别谴责我偶尔才保有你。我为自己不能无所不在向万物致歉。我为自己无法成为每个男人和女人向所有的人致歉。我知道在有生之年我无法找到任何理由替自己辩解,因为我自己即是我自己的阻碍。噢,言语,别怪我借用了沉重的字眼,又劳心费神地使它们看似轻松。陈黎张芬龄译金婚纪念日他们一定有过不同点,水和火,一定有过天大的差异,一定曾互相偷取幷且赠与情欲,攻击彼此的差异。紧紧搂着,他们窃用、征收对方如此之久终至怀里拥着的只剩空气——在闪电离去后,透明清澄。某一天,问题尚未提出便已有了回答。某一夜,他们透过沉默的本质,在黑暗中,猜测彼此的眼神。性别模糊,神秘感渐失,差异交会成雷同,一如所有的颜色都褪成了白色。这两人谁被复制了,谁消失了?谁用两种笑容微笑?谁的声音替两个声音发言?谁为两个头点头同意?谁的手势把茶匙举向唇边?谁是剥皮者,谁被剥了皮?谁依然活着,谁已然逝去纠结于谁的掌纹中?渐渐的,凝望有了挛生兄弟。熟稔是最好的母亲——不偏袒任何一个孩子,几乎分不清谁是谁。在金婚纪念日,这个庄严的日子,他们两人看到一只鸽子飞到窗口歇脚。陈黎张芬龄译一粒沙看世界我们称它为一粒沙,但它既不自称为粒,也不自称为沙。没有名字,它照样过得很好,不管是一般的,独特的,永久的,短暂的,谬误的,或贴切的名字。它不需要我们的瞥视和触摸。它幷不觉得自己被注视和触摸。它掉落在窗台上这个事实只是我们的,而不是它的经验。对它而言,这和落在其它地方并无两样,不确定它已完成坠落或者还在坠落中。窗外是美丽的湖景,但风景不会自我观赏。它存在这个世界,无色,无形,无声,无臭,又无痛。湖底其实无底,湖岸其实无岸。湖水既不觉自己湿,也不觉自己干,对浪花本身而言,既无单数也无复数。它们听不见自己飞溅于无所谓小或大的石头上的声音。这一切都在本无天空的天空下,落日根本未落下,不躲不藏地躲在一朵不由自主的云后。风吹皱云朵,理由无他——风在吹。一秒钟过去,第二秒钟过去,第三秒。但唯独对我们它们才是三秒钟。时光飞逝如传递紧急讯息的信差。然而那只不过是我们的明喻。人物是捏造的,急促是虚拟的,讯息与人无涉。天空我早该以此开始:天空。一扇窗减窗台,减窗框,减窗玻璃。一个开口,不过如此,开得大大的。我不必等待繁星之夜,不必引颈仰望。我已将天空置于颈后,手边,和眼皮上。天空紧捆着我让我站不稳脚步。即使最高的山也不比最深的山谷更靠近天空。任何地方都不比另一个地方拥有更多的天空。钱鼠升上第七重天的机会不下于展翅的猫头鹰。掉落深渊的物体从天空坠入了天空。粒状的,沙状的,液态的,发炎的,挥发的一块块天空,一粒粒天空,一阵阵,一堆堆天空。天空无所不在,甚至存在你皮肤底下的暗处。我吞食天空,我排泄天空。我是陷阱中的陷阱,被居住的居民,被拥抱的拥抱,回答问题的问题。分为天与地——这并非思索整体的合宜方式。只不过让我继续生活在一个较明确的地址,让找我的人可以迅速找到我。我的特征是狂喜与绝望。陈黎张芬龄译写履历表需要做些什么?填好申请书再附上一份履历表。尽管人生漫长但履历表最好简短。简洁、精要是必需的。风景由地址取代,摇摆的记忆屈服于无可动摇的日期。所有的爱情只有婚姻可提,所有的子女只有出生的可填。认识你的人比你认识的人重要。旅行要出了国才算。会员资格,原因免填。光荣记录,不问手段。填填写写,彷佛从未和自己交谈过,永远和自己只有一臂之隔。悄悄略去你的狗,猫,鸟,灰尘满布的纪念品,朋友,和梦。价格,无关乎价值,头衔,非内涵。他的鞋子尺码,非他所往之地,用以欺世盗名的身份。此外,再附张露出单耳的照片。重要的是外在形貌,不是听力。反正,还有什么好听的?碎纸机嘈杂的声音。陈黎张芬龄译博物馆这里有餐盘而无食欲。有结婚戒指,然爱情至少已三百年未获回报。这里有一把扇子——粉红的脸蛋哪里去了?这里有几把剑——愤怒哪里去了?黄昏时分鲁特琴的弦音不再响起。因为永恒缺货十万件古物在此聚合。土里土气的守卫美梦正酣,他的短髭撑靠在展示橱窗上。金属,陶器,鸟的羽毛无声地庆祝自己战胜了时间。只有古埃及黄毛丫头的发夹嗤嗤傻笑。王冠的寿命比头长。手输给了手套。右脚的鞋打败了脚。至于我,你瞧,还活着。和我的衣服的竞赛正如火如荼进行着。这家伙战斗的意志超乎想象!它多想在我离去之后继续存活!陈黎张芬龄译在熙攘的街上想到的脸孔。地表上数十亿张脸孔。每一张都显然不同于过去和以后的脸孔。但是大自然——有谁真了解她呢——或许厌烦了无休止的工作,因而重复使用先前的点子把曾经用过的脸放到我们的脸上。与你擦肩而过的也许是穿牛仔裤的阿基米德,披着大拍卖零售衣的叶卡捷琳娜大帝,某个提公文包、戴眼镜法老王。来自还是小镇华沙的赤脚鞋匠的寡妇;带孙子去动物园,来自阿尔塔米拉洞窟的大师;正要去美术馆欣赏一下艺术,头发蓬乱的汪达尔人。有些脸孔出现于两百个世纪前,五世纪前,半世纪前。有人搭金色马车而来,有人乘大屠杀的列车而去。蒙特祖玛,孔子,尼布甲尼撒,他们的看护,洗衣妇,以及塞米勒米斯——只用英文交谈。地表上数十亿张脸孔。你的,我的,谁的——你永远不会知道。大自然必是想愚弄我们,而且为了赶上进度,充分供货,她开始自遗忘的镜子打捞那些早已沉没的脸。可能性我喜欢电影。我喜欢小猫。我喜欢沿着瓦尔塔生长的橡树。我喜欢狄更斯甚于陀思妥也夫斯基。我喜欢令我喜爱的人甚于人类。我喜欢手头留着针线,以备不时之需。我喜欢绿颜色。我喜欢不去论证理智应为一切负责。我喜欢例外。我喜欢早早动身。我喜欢跟医生说点别的。我喜欢老式的插图。我喜欢写诗的荒谬甚于不写诗的荒谬。我喜欢爱情的非周年纪念以便可以天天庆祝。我喜欢道德主义者,他们从不承诺我什么。我喜欢狡黠的好心甚于过于天真的好意。我喜欢平民的土地。我喜欢被征服国甚于征服国。我喜欢有所保留。我喜欢喧哗的地狱甚于秩序井然的地狱。我喜欢格林童话甚于报纸的头几版。我喜欢没有花朵的叶子甚于有叶子的花朵。我喜欢没被剁去尾巴的狗。我喜欢淡颜色的眼睛,因为我是深色的。我喜欢桌子抽屉。我喜欢很多在此没有提及的事物甚于很多我也没有说出的事物。我喜欢不受约束的零甚于后面那些列队的数字。我喜欢萤火虫甚于星星。我喜欢敲在木头上。我喜欢不去管还有多久以及什么时候。我喜欢把可能性放在心上:存在自有它存在的道理。凌晨四点黑夜与白昼之间的时辰。辗转反侧之间的时辰。三十岁人的时辰。为公鸡啼鸣而清扫干净的时辰。大地收回温暖拥抱的时辰。来自消逝星辰的凉风的时辰。我们消失后留不下任何痕迹的时辰。空洞的时辰。虚无。没有意义。其他一切时辰的底座。临晨四点,没有人感到舒服。假如一只蚂蚁有这种感受,我们为它感到高兴。让五点钟到来吧,如果,我们不得不继续活着。一见钟情他们两人都深信一种突然的激情使他们结合在一起。这样的信念是美丽的,但犹疑不定更为美丽。如果从未相遇,他们确信,他们之间将什么也不会发生。然而,从街道、楼梯、走廊传来的词语在说着什么?也许,他们已无数次擦身而过?我想问一问他们是否已不再记得——在某扇旋转门里在瞬间,他们曾看见彼此的面容?也许,在人群中,曾低声说“对不起”?在电话里,不经意地说过“打错了”?——然而,我知道答案。是的,他们已忘却。他们如此惊异,多年来,机遇一直摆弄着他们。机遇还没有准备好去成为他们的命运,它将他们推近,又驱使他们分离,它挡住他们的去路,随后又闪到一边,屏住了窃笑。曾经有过一些迹象与征兆,但他们未能解读。也许是三年前,或者就在上个星期二,一片树叶从一人的肩上飘至另一人的肩上。一件东西掉了,又被捡起。谁知道呢,也许是那只球,消失于儿时的灌木丛?门把上,门铃上,一人先前的触痕被另一人的覆盖。他们寄存的箱子并排在一起。有一个晚上,也许,他们做着相同的梦,到了早上,却不再清晰。每一个开端仅仅是延续,总之,事件之书总是从中途开启。旅行挽歌一切都是我的,却是短暂的借用。记忆一无所有,而只在凝视的片刻,我才占据了事物。记忆进入了心灵,宛如出土的雕像,头颅错乱地摆放在一起。在萨莫科夫城,只有雨,一无所有,除了雨。如今,从卢浮宫到指甲,巴黎长满了眼翳。圣马丁林荫道:如一些阶梯伸向远方,逐渐消失。在多桥的城市列宁格勒,桥,只剩下了一座半。可怜的乌普萨拉,巨大的教堂缩小成一堆废墟。索菲亚的不幸舞者,一具身体,没有脸部。随后,单独地看,他的脸上没有眼睛;继续看,眼睛里缺少瞳孔。最后再看,则是一双猫的瞳孔。一只高加索鹰尖叫在峡谷的复制品之上,太阳骗人的金色,伪造的石头。一切都是我的,却是短暂的借用。记忆一无所有,而只在凝视的片刻,我才占据了事物。无穷无尽,无边无际,但具体到最细的纤维,一粒沙,一滴水——都是风景。我不想隐藏一片草叶,而要让人看到它的真实。问候与告别,使用了同一个眼神。丰盈和匮乏只是脖子的一次扭动。巴别塔“几点了?”“哦,是的,我如此开心;只需要一只挂在脖子上的小铃在你入睡时,叮当作响。”“难道你没有听到风暴的声音?北风撼动了墙壁;塔门,如狮子的胃,在吱嘎作响的铰链上打哈欠。”“你怎么会忘记?我穿的是那件扣在肩上的灰裙。”“那时,无数次爆炸震撼了天空。”“我怎能进去?毕竟,你房间里还有别人。”“我瞥见比目光更苍老的色彩。”“真遗憾,你不能给我许诺。”“你是对的,这一定是个梦。”“为什么要骗我,为什么对着我叫她的名字;你仍然爱她?”“当然,我要你陪着我。”“我不能抱怨,我早该猜到的。”“你仍然思念着他?”“但我不在哭。”“这就是一切?”“没别人,只有你。”“至少,你真诚。”“别担心,我就要离开市区了。”“别担心,我正要去。”“你的双手真美。”“那已是久远的往事;刀刃切透了,但未伤及骨头。”“没关系,亲爱的,没关系。”“我不知道现在几点,我不在乎。”与石头交谈我敲击石头的前门。“只有我一人,让我进去。我想进入你里面,四处看看,呼吸你让我充实的气息。”“走开,”石头说,“我紧闭着。即使你将我敲成碎片,我们仍然是关闭的。即使你将我们碾成沙砾,我们依然不能让你进来。”我敲击石头的前门。“只有我一人,让我进去。我来,是出于纯粹的好奇。唯有生命才能将它熄灭。我想漫步于你的宫殿。然后,拜访树叶、水滴。我的时间不多。死亡即将触及我。”“我由石头做成,”石头说,“于是,必须板着脸。走开。我没有肌肉用以大笑。”我敲击石头的前门。“只有我一人,让我进去。听说,你体内有一些空旷的大厅,无人欣赏,它们的美多么浪费,那么寂静,缺少脚步的回声。承认吧,你自己对它们也不熟悉。”“完全正确,又大又空,”石头说,却没有任何空间。华丽,也许,很不符合你那贫乏的口味。你认识我,但永远不会彻底了解我。我的整个外表面向你,而我的内在转身离去。”我敲击石头的前门。“只有我一人,让我进去。我并非向永恒寻求庇护。我不在悲伤。我并非无家可归。我的世界值得回去。我会空手而入,空手而出。证明我到过你内部的,只有无人会相信的言辞。”“我不会让你进来,”石头说,“你缺乏参与感。其他感知无法弥补你的这一缺失。如果缺少参与感,即使视力提升为可以看见一切,对你也并无益处。你不应该进来,你只有一种仅能看见事物表面的感知,只有这种感知的种子,想象。”我敲击石头的前门。“只有我一人,让我进去。我并未拥有两千个世纪,所以,让我到你的屋顶下。”“如果你不相信我,”石头说,“就去问问叶子,它会对你说相同的话。问问水滴,它会说出叶子说过的话。最后,问问你的头发。我真想突然大笑,是的,大笑,放声大笑,虽然,我并不知道如何去笑。”我敲击石头的前门。“只有我一人,让我进去。”“我没有门。”石头说。写作的愉悦这只被书写的母鹿为何跳跃着穿过被书写的树林?是去饮泉中被书写的水,水的表面将复印出她温顺的口鼻?她为何抬起头;她听到了什么声音?栖止于从真理借来的四条瘦小的腿上,她在我指尖下竖起耳朵。“寂静”——这个词在纸上沙沙作响,拨开从“树林”这个词中萌生的枝叶。这些不怀好意的字母,顺从地串联成句子,埋伏着,在白纸上等待突袭,永远不想让她逃离。每一滴墨水潜藏着众多的猎人,在视线后面眯缝着眼,准备随时扑向倾斜的笔,围住母鹿,缓慢地瞄准他们的枪。他们忘了,纸上不是真实的生活。这里另有律法,白纸黑字。在我的话语中,眨眼的瞬间可以随意持续,如果我愿意,它可以被切分成许多微小的永恒,子弹停满飞行的中途。除非我同意,什么事也不会发生。没有我的许可,树叶不会坠落,草叶不会在蹄子完全的停歇中弯曲。那么,是否有一个世界,我可以彻底掌握命运?时间可以用符号的锁链绑住?存在听命于我而变得永无止尽?写作的愉悦。保存的力量。凡人之手的复仇。越南“女人,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不知道。”“你多少岁?来自何处?”“不知道。”“那条地道怎么挖出来的?”“不知道。”“你在里面藏了多久?”“不知道。”“为什么你咬我的手指?”“不知道。”“你不知道我们不会伤害你吗?”“不知道。”“你站在哪一边?”“不知道。”“这是战争,你必须做出选择。”“不知道。”“你的村子还存在吗?”“不知道。”“这些是你的孩子?”“是的。”致谢函对于我不爱的人,我亏欠太多。另有人更需要他们,这使我欣慰。很高兴,我不是他们羊群里的狼。与他们在一起,我感到宁静,自由——这些,爱无法给予,也无法取走。我不会守着门窗,等候他们。我拥有日晷般的耐心,我理解爱无法理解的事情,我宽恕爱不会宽恕的事情。从约会到通信,不是永恒,而是几天或几个星期。与他们一起旅行总是那么顺心,听音乐会,逛大教堂,看风景。当七座山,七条河阻隔在我们之间,这些山与河在地图上众所周知。他们应该获得赞誉,让我活在三维空间,一个既无抒情、也无矫饰的空间,带着一条真实的、不断变迁的地平线。他们并不知道,他们空着的手里攥着那么多东西。“我什么也不亏欠他们,”对这个公开的话题,爱如此回答。一九七三年五月十六日这么多日期中的一个我们不再记得。那天去了哪里,做了什么——我一无所知。遇到了谁,谈了什么,我不能记起。如果附近发生了罪案,我也没有辩解之辞。太阳闪耀、消失,在我的视野之外。地球旋转,并未记录于我的笔记本。我宁可假设自己暂时死去,也不愿继续活着,却记不住任何事情。毕竟,我不是幽灵。我呼吸,吃东西,走路。脚下发出声音,手指当然也在门把上留下了印迹。镜子捕获了我的影像。我穿了一些或另一些某种颜色的东西。有人肯定见过我。也许那天我找到了遗失的一些事物。也许我遗失了后来又出现的事物。我曾充满感情与知觉。如今那一切就像括号里的一行圆点。我藏身于何处,隐匿于何处?消失于自己眼前,是一种不错的幻术。我摇动记忆。也许在它枝叶间沉睡多年的某些事物突然振翅起飞。不。显然,我已要求太多。甚至是对一秒钟。对统计学的贡献一百人当中凡事皆聪明过人者——五十二人;步步踌躇者——几乎其余所有的人;如果不会费时过久,乐于伸出援手者——高达四十九人;始终很佳,别无例外者——四,或许五人;能够不带妒意欣赏他人者——十八人;对短暂青春存有幻觉者——六十人,容有些许误差;不容小觑者——四十四人;生活在对某人或某事的持久恐惧中者——七十七人:能快乐者——二十来个;个体无害,群体中作恶者——至少一半的人;为情势所迫时行径残酷者——还是不要知道为妙即便只是约略的数目;事后学乖者——比事前明智者多不上几个人;只重物质生活者——四十人(但愿我看法有误);弯腰驼背喊痛,黑暗中无手电筒者——八十三人或迟或早;公正不阿者——三十五人,为数众多;公正不阿又通达情理者——三人;值得同情者——九十九人;终需一死者——百分之一百的人。此一数目迄今未曾改变。陈黎张芬龄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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