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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以割舍的包袱情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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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们时常常说,放下包袱,轻装前进。很多时候“包袱”被曲解为精神枷锁,变成了人们解放思想,追求进步的羁绊。

江湖夜雨,草露风灯,翻阅武侠小说、戏曲,透过古装影视剧,随处可见公门差役,赶考书生,谋生男女,一领包袱,一把油布雨伞,穿梭于江湖码头的影子。

过去的人们不像现代人这么讲究,各种箱包都有,还有价格昂贵的LV等名牌包。说不上是文明进步还是社会发达的缘故,经济实惠的概念已经被人们漠视,凡事重面子讲排场,一个二十人左右的团队出门,单是行李箱包就能堆成一座山。

过去的人出门公干或谋生,随身的家当几乎就是一个色彩不同,大小不一的包袱。如果有比较大的物品,如棉被、棉衣等,也只是用绳子捆绑一下,肩挑手拎随意放置,可座可靠。而那些贵重的物品一定会放在包袱里随身携带,包袱可以说是出门在外的人形影不离的伴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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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江南北通用的包袱,在用料方面可能会因家庭条件好坏有所区别,富贵人家用的多为绫罗绸缎,质地光鲜耀目,自然高人一等。普通人家就是拿普通布漂染一下,有的干脆就用旧被面改作包袱,染色以蓝灰居多。女性用的包袱会比较讲究一些,一般是带印花的布制成,最通用的是蓝底白花型,大红大绿的太招眼,和身上的衣服也不搭,所以很少有人用。当然,那些豪门千金小姐们例外,她们穿金戴银,就喜欢花枝招展的排场。公门差役和赶考书生挎的多数是黄色包袱,因为黄色与皇权始终有割舍不断的因缘,公办与赶考谋官都算是办公事,包袱的染色成了官与民的界定。过去车、船、店、脚、牙五大行当,就是通过人们背的包袱来断定富贵贫穷,这和现实社会中以貌取人多少有些雷同。

包袱制作非常简单,基本上没有什么技巧,扯上一块一米见方的布,把周围毛边折起用针线缝一下防止抽线,一个实经济惠的包袱就做成了。过去的人出门没有现在这么复杂,恨不得把所有家当装进行囊带走。他们只是带一些路上吃的干粮,几件换洗衣服、文书、书本,女性可能会带一些脂粉,多数人背的包袱都是小巧玲珑,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大包挎、小包拎的毕竟不多见。

包袱的用法简单易学,把东西叠整齐放在一边布角,然一圈一圈折向对角,最后把另外两个角提起在中间打个结就可以了。可以单肩挎或斜肩背,也可以用胳膊拎着,有的人还还会把它放在身后,把两个角拉到前面,象系腰带一样绑在腰间。

有人要出门时,家里人就会事先帮着把包袱打点清楚。儿女远行,父母打点的包袱象征着浓浓亲情,夫妻分别,妻子打点的包袱包含着拳拳关爱与不舍。十里长亭,殷殷把手,递上的是包袱,留下的是无尽牵挂。小小包袱倾注着满满亲情,是眷恋与思念的使者,是农乡故土的缩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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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小的时候,包袱渐渐在人们视野中消失,出门的人开始用编织袋取代包袱。偶尔看见出坡干活的人,因为离家远一来一去耽误太多时间,中午不回家带干粮吃。他们用普通白布做成包袱,包上大饼、煎饼、咸菜等食物,用锄头把挑着包袱,往来于田间垅上,成为一道很独特的风景。

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开始盛行黄帆布做的斜肩挎包,一条长长的吊带,包包还带着翻盖,上面印着红色“为人民服务”字样。背在身上不但洋气,而且威风十足。这样一个包差不多要二元钱,对我来讲简直是天价,注定是可望不可及的梦想。

当别人开始步入挎包时代时,我却依然生活在包袱圈中。不过和以前相比,还是有了很大进步,很少有人手工制作包袱,取而代之的是把女性裹头的方巾改为包袱。简洁、实惠,上面还有各种印花点缀,小巧秀气,比普通包袱高档多了。

人与人之间的对比,永远是贫富间不可逾越的一道坎。随着挎包群体的递增,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开始用它作书包,包袱成了遭人嫌弃、不入流的物品。我们少数可怜的“包袱族”,常常成为同学们嘲讽的对象,和他们走在一起也会觉得自惭形秽,只能沦为落单的羔羊。

私底下,我们还是视包袱如生命一般重要,那里面有书本、煎饼、纸笔,是唯一属于自己自由支配的独立资产。毕竟家里的一切,和村集体的东西差不多,是大人们说了算,在那个特殊的年代,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多。

包袱没有书包那么严实,去学校要走6里山路,有时候家里有事稍微耽搁一下时间就很紧张,害怕迟到罚站面子上过不去,只能奔跑着往学校赶,东西丢在路上是很经常的事。学校里的课桌窄小而且简陋,连个抽屉都没有,两个人课本一放再没空间。人家书包可以挎在身上,包袱老师不让挎在身上,又没有地方寄存,只能放在腿上,整节课都要规规矩矩坐着不敢乱动,怕把干粮抖到地上粘上土吃起来可就受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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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中学让我和包袱成了难兄难弟,风雨来的时候,可以把它举在头顶遮挡,天气寒冷的时候,可以把手藏在里面御寒。虽然它只是一块简单的布,可是在我的心目中,它却是无所不能的“护身符”,陪伴我走过了一段人生最美好的历程。

老来多梦,梦中多故事。恍惚中脚下一条古驿道穿越崇山峻岭,皓首须眉旅人长衫飘飘款步而行,或隐没于蓬蒿丛中,或凝神伫立乌蓬船头,化为一幅静止画面。相随唯有避风雨的油布伞,还有透着温馨家味的包袱,这是人在旅途不舍家园的执着。

沦海桑田,世事更迁,曾经贴心、贴身的只包袱渐渐消失于红尘,只留下一丝影像深植于人们的思想深处,成为永恒的念想。

在悲凉的回忆中,突然想起黄梁祠中的一幅对联,也算是对包袱情怀的慰藉吧!“睡至二三更时凡功名都成幻境,想到一百年后无少长俱是古人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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