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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离开我已经24年了,她临终时躺在我的怀中,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,不尽的言语化作了无穷的沉默,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永远刻在我心中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对母亲的思念不是淡化了,而是越来越强烈。常常梦到她各种各样离开人世的场景,醒来后泪如雨下,再也无法入睡。
第一次觉得特别依恋母亲,是在弟弟出生的那天早晨,我被一位老奶奶莫明其妙地从屋子里推了出来,门从里面闩死了。
我被关在门外,第一次感到无助,无所适从,恐惧一下攫取了,特别害怕从此失去母亲,就扑到窗前使劲地拍打着窗棂,拚命地叫着“妈妈、妈妈”。哭了多久,我已不记得。
弟弟出生不久,一个深秋的晚上,母亲要我一个人睡,我的床就在母亲的对面,也不过1米,却觉得很遥远。那时我五六岁,第一次感到母亲不要我了。
我自小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,虽然很害怕,还听从了母亲的安排,默默地一个人爬上了床,孤独让我无法入睡。
我的床紧挨着窗户,那一夜的月光特别明亮,透过窗纸洒在我的床上。我不停地翻身,想惊动母亲,让她知道我的不安,来安慰安慰我。母亲也许是太劳累了,也许是装作没有听见,一直不理睬我。
我故意把被子蹬掉,把自己裸露在冷冷的月光下,冻得浑身冰凉,希望母亲给我盖上被子,安慰安慰我,最好让我贴近她一起睡。母亲终久没有理我,我在绝望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。
从那以后,我离开了母亲的怀抱,变成了一个可以独立的人,以为不再依恋母亲。但我错了,母亲永远是孩子的依靠,受到委屈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母亲。
在我八九岁时的一天,母亲与二哥去后山打柴去了。放学回到家中,掀开锅盖,锅中空空的,没有饭,我不会做饭,就跑出去玩了。
父亲从地里干活回来,看到我只知道玩而不知道做饭,又累又饿的父亲,突然火了,走到我面前劈头盖脑一巴掌打过来。
父亲不爱说话,脾气很绵,我从没有见他发火,一时不知所措,呆在那儿任他打,旁边的人叫我快跑,我才知道跑。
往哪儿跑?我也懵了。突然想起母亲,一边哭,一边要去找母亲,就沿着向后山路跑去。经过一阵折腾,又渴又饿又累,离家没有多远就跑不动了,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,盼着母亲早一点回来,还是大嫂找来,把连哄带拽拉了回去。
我是在母亲的纺车声中长大的。全家人的衣服,都是由母亲纺好一根根的线,一点点地织成布,再一针一线缝成。白天她要下地干活,晚上才能做针线活。
上学时,晚上在母亲的纺车声里入睡,又在纺车声里起床上学,感觉母亲一夜都没有睡觉,从夜晚纺到了天亮。
母亲基本不识字,唯一见她写的字就是“丁小”,一个2画,一个3画。我刚上小学不久,要用新本,不会写自己的名字,父亲和哥哥们不在家,没有人给我写名字,急得直哭。
母亲趁着中午的一点空闲正在织布,看到我急哭了,就叫接过本和笔,爬在织布机上,一笔一画,把我的小名写在本子上,从此再也没有见她写过什么字。后来说起这件事,母亲却说她从不识字,更不会写字,我不由悲从中,我的母亲真的“目不识丁”了。
母亲特别支持儿女上学,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大的远见,贫穷使她懂得学习的重要。农村重男轻女很严重,像我这样上到高中的并不多。一位邻居爷爷就经常劝母亲让我辍学,可以早一点帮助她做饭和做针线活。
我家有4个男孩,只有我1个女孩。农村男孩淘气,上山爬树,衣服鞋子特别费,又在长身体阶段,母亲做衣服的速度赶不上他们衣服更新的速度,虽然我力所能及地帮助母亲做一些针线活,也学会纳鞋底、纺线,还是十分有限。
母亲再忙再累也不让我们辍学,按时做饭,从不耽误我上学,直到我考上大学,成为本村几年来唯一的女大学生。
上大学后,一年大部分时间不在家,母亲就把我的床撤掉了。放假后,我就和母亲挤在一张床上。过去河南的老惯例,两个人不睡一头,我睡在她的脚头。
天一冷,我手脚就冰凉,晚上钻进被窝,一时半会暖不热。母亲就贴过来,把我冰冷的脚和腿抱进了她温暖的怀抱,我的心“砰砰”跳着。母亲呵,女儿走得再远,也走不出你的怀抱。
母亲和我都是不善言谈的人,我们有时坐在一起很长时间,很自然得一言不发,关系好像很淡。工作以后,独立的能力越来越强,工作单位离家远,加上过去交通不通畅,一年回不了几次家,感觉与母亲的距离越来越远。
我与母亲的矛盾来自于婚事,那时农村人结婚早,大学一毕业,母亲就开始催婚。当时大学生很少,农村有正经工作人也不多,她就到处打听给我找相亲对象。
看到母亲着急操心,又生气又愧疚。因为没有合适的对象,每次见面,我都避口不谈自己的婚姻大事。母亲总是小心翼翼地刺探我,不是我的沉默使她把话咽了回去,就是顶撞她几句把她的话噎了回去,憋得她两眼落泪。
在母亲的祈盼中,我完成了母亲儿成女就的责任。婚后一年多,买房、生子、丈夫下岗接踵而至,生活的重负突然像大山一样压了过来,感到生活无法承受之重。
生活捉襟见肘,从不看重钱的我也学会了算计,总希望天上能掉下馅饼正好砸到头上。天上果然掉下了馅饼,那就是来自母亲断断续续的资助,我成了她的无时无刻的牵挂。我更是羞愧难当,成了家,却立不了业,不能孝敬父母,还要接受老人的帮助,真是汗颜呀!
儿子1岁多时,接到母亲电话,想来给我照看孩子,不用再找保姆了。这让我既意外又高兴,意外的是她怎么舍得离开家了,她总是不放心父亲;高兴的是她没有到过我的新家,我可以尽尽孝心了。
但她又说胃不太舒服,等过几天看好病再来。城市的医疗条件好,她却不来我这儿看病,是担心给我增加负担。我以为她只是胃不舒服,是几十年的老毛病,不是什么大病,却不知道她已经病入膏肓了。
不久的一天,大哥打电话说母亲得了重病,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。那年她才63岁,不算太老。母亲一向刚强,在我的印象里她总是从早忙到晚而不知累,身体铁打的似的,虽然有老毛病,绝不会到无可救药的地步。
我赶回家,医院找熟人重新诊断,结果仍是身患绝症,手术已没有意义。当初,母亲的精神状况根本不像身患绝症的人,我就不死心地找专家保守治疗。
在治病的这段时间里,我们的话多了起来。母亲一生中大部分时间过的是苦日子,好生活只有十多年,也是她辛辛苦苦干出来的,透支了自己的健康。
母亲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谈起了过去的苦日子,谈到的都是不幸的往事。我很想听母亲的往事情,但是,又担心痛苦的记忆对她的身体不利,我就把话叉开了。
后来,才明白这样的想法和做法是错误的。母亲对我在说的话,是她憋在心中多少年的话,是不能对外人说的话,是一位母亲对成年女儿要说的最后的话,我却没有给她说出心里话的机会。
母亲一天天瘦弱下去,再也没有对我说起过去,她的心已经封存了。我们默默地陪在她的床前,看到她羸弱的样子,不忍心让她多说话,只是与她简短的问候,都错误地认为这样可以让她得到休息。
最后的日子里,母亲一个人默默地躺在床上,没有一个人主动给她多说话,没有人知道头脑清醒的她面对病魔折磨想些什么,更没有人知道她这时需要什么,想说什么。
没有人与她交流,没有人懂得她的感受!后来,我才感觉到她那时多么孤单!面对死亡,她独自承受!一个人承受了孤独,承受了死亡!
得知母亲无法医治后,在默默中揪心地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,希望这一时刻来得迟一些,再迟一些。当它真来时,还是觉得来得太突然。
以前没有面对过死亡,以为像书中写的、电视上演的那样,重病的人精神会突然好起来,给亲人交代后事。才知道,回光返照全是骗人的鬼话。
那天,我喂她吃了几口稀饭,觉得她坐着不舒服,问她是否要躺下,她点了点头。把她放下后,她突然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看着我,好似有万千言语,却一句话也没有说,只是定定地望着我,目光漫漫地暗了下去。我明白,她放不下我,我成了放不下的牵挂。
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,面对亲人的死亡,亲眼看到一个亲人从此没有了声息,永远消失了,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母亲无法言表的目光就刻在了我的心里,后来常常梦到她的情景有很多种,唯一不变的就是她要离我而去。
送走母亲7天后,才对着镜子梳头,突然发现一根白发,直立在头顶,一种天老地荒之感袭上心来。看着白发,面对母亲的过世,才意识到从此永远离开母亲的怀抱,再也不是长不大的孩子了。
母亲离世后,她对我的好,点点滴滴都涌上心头,每次想起她,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,心就揪着疼,才真正意识到母亲永远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,没有人再像她那样牵挂我了,我再也没有机会回报她了。
当我生活条件好转后,有能力孝敬母亲时,“子欲孝而亲不待”,这种无以回报的缺憾更是折磨着我,只有对高龄的父亲更好一些,才能减轻我的罪责感。
千言万语难以表达对母亲的思念,值得告慰母亲的是我过得很好,虽然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,我已经学会了承受,对于眼前的生活,我很知足。
母亲,请你安息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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