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下故事,出自南宋洪迈志怪笔记小说《夷坚志》,翻译时稍有改动。文中插画来源网络,如有侵权,烦请告知删除。
在北宋都城开封府,有一位妇人在街上爬着,她是个女乞丐。
女乞丐年纪不大,浑身衣服都破烂了,仅仅能遮住皮肤。她的两只脚似乎废了,只能通过两只手挪动身体。女乞丐其实很漂亮,看过她面貌的人,都说她是个美人儿,只是可惜了,没了腿脚还要乞讨。
很多人都见过女乞丐,但是没有人知道她是谁,更不知道她的来历。
有一天,一位官员下了朝,骑着马回家。路上,他看到了女乞丐一边爬着,一边向路人乞讨。一阵风吹过,女乞丐面部头发被吹了起来,官员看到了她的模样,顿时觉得女乞丐很漂亮,有他些动心了。
于是,官员停下了马,问女乞丐:你有父母吗?她们是否还活着呢?
女乞丐抬头看了看官员,有些害怕,说:我没有父母了,我从来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啊。
官员又问:你之前嫁过人吗?有没有姻亲(因婚姻结成的亲戚,也就是夫家那边的人)在?
女乞丐摇了摇头,说:我从没有嫁人,哪里会有姻亲呢?
官员从马上下来,问道:我看你手很利索,你会缝补衣服吗?
女乞丐说:针线活我从小就做,缝补衣服我可以的。
官员说:既然如此,为何不去嫁人呢?哪怕做个小妾,也比在这里讨饭活着要好啊!
女乞丐叹了一口气,说:我现在连腿脚都没了,差点都不能料理自己的生活,就算做人家的婢女,去伺候别人,人家也不要啊,怎么可能去做人家的妻妾,让别人来伺候自己呢?再说了,就算我想去做妾做婢,谁家肯要我呢?老爷,您可真会说笑话啊。
说完,女乞丐继续爬着走了。
官员回家后,把女乞丐的事告诉了妻子。言外之意,是看妻子的意见,能不能把女乞丐接回家。
妻子听说后,觉得女乞丐很可怜,就说:明天你若看到她,可以让她到我们家来,她不是说了吗,可以缝补衣服。就算她不能做事,咱们家也养得起她啊。
官员听了大喜,次日下了朝,赶紧去找女乞丐。女乞丐还在,官员表明意思,问女乞丐是否愿意跟自己回家。
女乞丐当然愿意,官员找两个人,把女乞丐抬回家了。
妻子看到女乞丐,心疼得直流泪。接着,妻子让婢女拿来新衣服,然后给女乞丐洗澡、洗头发,换上衣服,稍微梳妆打扮了一番。
当众人看到打扮后的女乞丐后,大家纷纷称赞:多么好看的女郎啊,怎么命运这么惨,落得个没有腿脚呢?
女乞丐被人看得不好意思,但也觉得自己比之前大不相同了。妻子又把她放在椅子上,每天让婢女伺候她。
另外,妻子又改善伙食,让婢女精心喂养女乞丐。十几天后,女乞丐脸色红润,声音洪亮,元气十足,身体明显好起来了。
这时候,妻子拿来针线和衣服,让女乞丐试着缝补衣服。女乞丐并不推辞,一番操作后,众人眼前一新,没想到她的针线活真不错。
从那以后,大家就更喜欢女乞丐了。
后来,官员看到女乞丐年轻漂亮,就宠幸了她。于是乎,女乞丐摇身一变,成了官员的小妾。就这样,女乞丐过上了好生活。
一年多后,官员去附近的大相国寺游玩。
在大相国寺里,官员不小心碰到一位道士,道士一看官员,大惊失色,说:你脸上妖气很重啊,这可怎么办?
官员觉得,这道士是故意吓唬自己,目的是骗钱。所以,他假装很生气,让道士不要骗自己,趁早离开。道士似乎觉得不好意思,果然离去了。
又过了几天,官员下了朝,骑马回家。巧了,他又看到了道士,道士也看到了他。
这一次,道士比上次还着急,说:你脸上的妖气更加厉害了,似乎被妖精缠着很久了啊!放心,我不图你钱,我也不图名,我就是想救你。你赶紧实话实说,告诉我这一年多你家发生了什么事,是不是有什么像断腿鼎一类的古玩?
官员有些害怕了,说:家里没有这些东西啊,我也从没买过。
道士又说:那么,你家里来过陌生人吗?是男是女?
官员说:并没有陌生人啊,哦对了,一年前我看到一位断腿的乞丐,觉得她可怜,就带回家去了,现在是我的小妾。可是,她对我、对我家人都很好啊,不可能是妖精吧!
道士一拍大腿,说:这就对了,这就对了啊!就是她,她肯定不是人,而是妖精,会吃你的!你赶紧避一避。明天,你最好跑到百里之外,就算跑不到一百里路之外,你也得尽力跑,能跑多远就跑多远。
官员这下是真的害怕了,说:到底跑到哪里啊,一直跑就算我不累,马也受不了啊!
道士说:这下你害怕了?早知道如此,何必当初?跑不了不要紧,就一直跑,直到太阳落山。天黑以后,找个人家投宿,晚上睡觉的时候,一定要关好门窗,把门闩顶住大门。半夜如果有人敲门,你千万不能开门。只有这样,你或许才能免于一死,除此之外,也没有其他办法了。
官员听完后,提心吊胆的回家了。他没有跟家人说,次日早起,从家里牵了一匹良马,快马加鞭,一路狂奔!
太阳落山了,天色晚了,官员看到有客栈,跟老板说一声,就进去住下了。
官员在订房的时候,外面传来一阵声音。很快,马停了下来,来了一位男子,看起来十分高大,黑马背上的旗帜他没有拿下来。
这男子也进了客栈,也要了房间,就在官员的房间对面。
官员很害怕,晚上匆匆吃了几口饭,关了门窗,也不敢吹灭灯火,更不敢睡觉。他也没有脱衣服和鞋子,就在床上抱着被子,仔细听外面的动静。
半夜的时候,官员房间外面,忽然有人大喊:你家有人死了,你妻子让我给你送信,快出来见我。
听说话人的声音,似乎还是个女人。
官员站起来一看,发现正是他的小妾,那个没有腿脚的女乞丐。然而,此时的女乞丐与往昔完全不一样,她居然成了鸟人,她后背有一双肉翅膀,翅膀乃是青色,看起来很薄,简直是透明的,跟刚孵化的小鸡小鸟一样,似乎还不是很成熟。
没人知道,其实这无足小妾其实是个断腿的蝙蝠,它修炼成精后,化为漂亮的无足女子,就是想利用人的贪色之心,与怜悯之心,来享受人间的美好生活。等到她享受够了,就会把人吃掉。
官员挥汗如雨,不敢开门,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
这时候,对面的房间开门了,那个高个子男人拿着一柄剑,冲着女乞丐砍了过去,女乞丐大叫一声,展开翅膀飞走了。
官员出来,对着高个子男人作揖,说道:感谢恩公救命。如果不是你,我恐怕已经死了。请问恩公尊姓大名,为何救我?
高个子男人说:你不认得我了吗?我就是那个道人啊,在大相国寺我们见过。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了,你却不听。其实,我是你的本命神,因为你平时对我还不错,所以我才愿意来救你。
说完后,男人出去骑上马,扬起旗帜,跑着跑着不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