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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小家中儿子大婚,被邀前往参加。吃过长长的臊子面,我独自一人走在乡间的小路。路边野草茂盛,杂花摇曳,走在这样的路心情如鸟一般自由,一些往事不时在脑海翻腾,压都压不住。于是索性让思绪信马由缰,回到童年的时光……
追逐一只气球
这只白色的气球打眼前晃悠过时,是我和一帮同伴麦田里疯狂追逐后的间隙。我手叉腰、畅开怀,喘着粗气儿,计划歇够了继续正在进行的游戏。
那年月,乡下的娃娃可玩的东西太少,一到冬天,广阔的麦田就是我们的天然操场,打闹、摔跤……麦田的上空总是充满大呼小叫,几条瘦得一级风能吹跑的老狗摇着尾巴莫名其妙地跟着兴奋。冬日的麦子进入熟睡不怕践踏,任你雷鸣电闪都不会醒来,过年的大戏往往放在麦田上锣鼓喧天高亢如云。
对着气球,我几乎没有犹豫决定去缴获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“礼物”。系上扣,把裤带紧了紧,往手心吐口唾沫像打肥皂样搓搓,这是我们投入“战斗”前的习惯。快速完成这些动作,我撒丫子向着目标奔去。
想象着追上这只气球是件简单不过的事,真的行动起来却发现不容易。它好像有个无形的手在指挥,忽上忽下、忽高忽低,和我做起“迷藏”。我跑得快它跑的也快;我放慢速度它飞的也不那么快,我抓扑了无数次都落了空。跑了几百米,始终离我一步之遥。
不肯俯首就擒的气球,激起我的斗志,发誓拿下。要是连个破气球都追不上,岂不让身后的那帮伙伴笑话?事实上,他们都沉浸激烈的对抗中,没人注意到脱离了大部队的我。
身后的叫喊声越来越小,直至消失,转眼间就追出邻村的麦田。我跑的浑身燥热,能听到自己拉风箱似的呼哧,很想脱掉破棉袄和裂开几道口子的棉鞋,轻装上阵。但离村子近了,放在路边被人捡去的可能性极大,还是穿着保险。
不觉就到了邻村的边缘,如果这时气球飘入村子我就放弃了。气球当时算得上稀罕物,娃娃见到没人不想占为己有。人家的地盘,不得造次。
像似有意挑战我的耐心,气球拐了个弯儿绕过村子。没有人来争抢,我继续追逐。不觉就追到另一个村子,我一副丢盔卸甲的样子;气球呢,也像累了高度降低,速度放缓。拼一把,这气球就是我的啦!我猛地蹿了几步,就在指甲刚刚触及到气球表面,只听一声轻微的响声,气球爆了!巨大懊丧还没有升起,忽然发现原来贴在地面的鸡毛、草屑、破薄膜纷纷向半空飞去,同时感到一股风袭来身子倍感温暖……
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愣怔一阵慢慢地往回返。路过村子,见到街道里聚集了不少人,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啥。停下脚步,听到有人在说:打春(立春的意思)了,今个儿打春了……
多少年过去,住在城里的我对季节的变化缺乏明显感知。往往过了好一阵才知道春天来了或者秋天结束了。但童年的生活却使我知道鸡毛不至于像一位伟人说的能飞上天,飞的很高却是事实。至少,在打春这天。
抓到一条大货
太阳架在头顶,毒花花的光焰烧烤得大地发出滋滋的响声,我们几个娃娃,赤露着上半身,光着脚一蹦一跳地走在滚烫的乡间小路,去离村外二里地的小河里去抓鱼逮泥鳅。
小河的名字蛮有气势,叫苍龙河。从终南山的峪口蜿蜒到这里水并不大,夏日里常常断流。一些湾里的水颜色可疑,不少地方露出黑乎乎的泥沙。
我们抓鱼有极大的游戏性质。关中人不善吃鱼,自然不会做。最简洁的办法是油炸,可费油的事没人愿干。大哥有次从城里回来被请到知情点儿吃油波面,让我羡慕至极幻想吃回解解馋的同时对此“败家”行为百思不解。
去的地方有排柳树,有水滋养长势不错,万千枝叶轻轻摆动,让人心生凉意。一滩水不动声色,阴森可怕,仿佛藏着巨大的阴谋。水里有种身子扁平的鱼长得五颜六色很像金鱼却不是金鱼,有个通俗的名字:五色片儿。五色片好抓,最笨的娃娃都可以用竹编的担笼捞上几条玩。奇怪的是很难养活,拿回家不出两天就亮着肚皮儿漂浮在水面。
靠近水面那些深深浅浅的洞是我们下手的地方,黄鳝、泥鳅在洞里安营扎寨,生儿育女,运气好的话可以掏到一只老鳖。把胳膊伸进去用手摸,需要技巧更需要胆大。被里面的石头树根划伤时有发生,塞进去拔不出来喝上几口污浊的河水也是常事。
这个中午很不顺,摸了好长时间如果把抓的五色片忽略不计那就一无所获,俗称:空串子。眼看白跑一趟难免心浮气躁,一个骂骂咧咧,打算往回撤。在这里耍的时间太久容易暴露行踪,让大人们知道轻则一顿呵斥,重则一记耳光。即使天下大旱,一到这时节都会有溺毙的消息传来。下河耍水,是件风险极大的事。
他们计划上岸,我把胳膊伸进一个洞做最后的努力。手里明显感觉摸到个光滑的肉体,心中一喜,三个指头使劲儿卡住,拼着一口气抽出,激动地喊一声:大货!紧接着,一道弧线飞向岸上。这是我们的惯用手段,身子滑溜的泥鳅黄鳝很容易挣脱,离开水面,它们就难以逃脱。
像听到冲锋号,大家纷纷向岸上跑去,不顾麦茬扎脚意欲摁住挣扎的大货,跟在后面的我差点儿摔个嘴啃地。
那条洞中昏睡的大货突然被拖出屋里,在空中飞行一段结结实实落入尘埃。先是晕头转向,待清醒过来异常愤怒,扭曲着身子勇敢地冲向扰它清梦的“两天腿”。长虫!一声惊叫,我不由得收住脚步,仔细一看,可不是吗,小胳膊粗的大货吐着长长的信子。它不仅喘着粗气,如果是人一定是在骂娘。我们立刻炸了圈,四散而去。跑出老远回头发现长虫并没穷追猛打,停下来不住抚摸胸口,稳住那颗砰砰乱跳的心。
等了好长时间,估摸那物躲到阴凉的地方,我们才敢过去取衣物,另找个地方掏净身子,悄无声息往回走。
后来,见过一条横渡沣河的红花蛇,仰着小脑袋,轻松优雅地划过水面,身子两旁泛起扇形的波纹。当时还想这蛇聪明,渡水安全、省时省力,却不明白苍龙河那条大货为啥钻到泥鳅黄鳝住的洞里,害的我们空喜一场不说,还吓得差点儿丢魂儿……
捡到一根银筷子
我是在采摘黑葡萄时,捡到了那根儿巴掌长的银筷子。半跪着的我用袖头擦了把大嚼后溢于嘴角的黑水,把筷子塞进脏兮兮的袖筒,站起来去找不远处干活的老娘。
这是一个秋日的下午。温暖的秋阳照耀着大地;轻柔的风儿绵绵不绝地吹着;湛蓝的天空有大雁姿态优美地展翅飞翔;还有麻雀飞来飞去,留下一些叽叽喳喳的响动。
蓝天白云下的大人们都在地里收割黄豆,我们这些学龄前儿童就在广阔天地里玩耍。稍大一点的娃娃还提着个担笼,拨着俗名巴丽草、打碗花一类的野草带回家喂猪喂鸡,发现有黑葡萄或者苘麻疙瘩等等可吃的东西就先喂自己了。
老娘显然认识这东西,眼睛一亮,悄悄地交个二哥,吩咐他好生保管。老娘认识是我们祖上曾经阔绰过,我不陌生是从电影上知道。用银筷子检验食物有无下毒,这是一个至今影视剧还经常出现的镜头。有钱人用过的东西竟让我捡到,自然一阵激动。
交给老娘后,我忽然生出个念头:俩筷子是一双,咋会只捡到一根?应该继续寻找。我来到那株黑葡萄树前仔细搜寻,最后把树连根儿拔起还是没找到想象中的另一根儿。自然不死心,把范围向四周扩大,只找到了一枚麻钱。这片地里不光有麻钱,还能捡到铁箭头。我的一个玩伴儿,把捡来的穿起一大串当玩具,后来听说买了不少钱。
长安自古就是兵家常争之地,发生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厮杀。号角争鸣,人喊马嘶,兵器碰撞的声音已经远去,留下的战争遗存很正常。箭头、铜钱一类的东西原本埋在地下,之所以再次暴露地面,和每年冬天父老乡亲平整土地有关。
我的耐心有限,找的小眼昏花就放弃了。这时,大人们干累了,三三两两席地而坐。男的掏出烟锅抽起旱烟;勤快的女的还会抓紧时间做些针线活。嘴巴是不会闲着,他们说着我们似懂非懂的话互相调笑,肆无忌惮的笑声像一只只利箭伸向四面八方。“文攻武卫”是那个时代的一大特色,往往几个妇女合伙就把个男的摁倒在地,让他道歉或者喊姨喊妈。这种打闹就是一种娱乐,只要活不太紧每天都会有那么一两场。
歇息够了,队长发话在干会儿。听到号令大家纷纷操起家什,挥向和叶子枯黄的黄豆。我们自然散开,随意玩耍。
这根银筷子在二哥口袋没装多上时间就丢了!他神色慌张地告诉老娘时正好我在场。老娘到是很淡定说丢了就丢了,干活去吧。长大了我才明白,老娘这样说自有道理。本来就是无主物,谁捡到归谁,特殊情况,别指望拾金不昧这种好事发生。
证明老娘回答正确无比是滚圆的太阳架在南山尖尖。快要收工时,有个老兄声声呼喊:谁拾到我的宝贝?谁拾到我的宝贝……
不敢明说丢了啥东西,猜想着一定是银筷子。
喊过几句,无人搭理。大家都忙干完最后一点活,回家做饭干别的事儿。那根儿二哥丢失的银筷子许是这位大哥捡到,他选择了沉默;不幸的是他也丢失了,这次可能有人拾到跟着选择了沉默;也许银筷子还静静地躺在哪里……
多年以后,和这位老兄闲聊。说起往事,问他那年在南边的地里喊的那宝贝是啥东西?老兄回忆片刻,一笑:一根银筷子……
这位老兄还告诉我那块地是村子大财东家的地。银筷子出现在地里有一种可能,即是在洗刷碗筷时遗在盆里,然后泼进旱厕,最后和肥料一起运到地里肥沃庄稼。
他没有问是不是我拾到了才印象深刻,我自然没告诉他是我先拾到,因为这只是人生中的一朵小小浪花,没必要较真儿。
折了一根棍子
折根棍子拐杖拄着还能当武器挥舞。
看到河岸上横七竖八躺着伐倒没来得及收拾的白杨树时,我俩不约而同地想到,想到的还有等从供销社买完东西回来行动。供销社就在村子里,拿着棍子会惹麻烦。棍子晒干就是硬柴,可以烧锅取暖,他们不愿意别人随意往家里拿。
同伴到供销社买了二斤盐提着,我们再次来到河边,费了好大的劲儿一人折了根棍子,拿在手里沉甸甸,抡起来虎虎生风。把玩一气儿,踩着一路的冻雪,顶着带哨音的寒风往回赶。
拿着未经主人允许的棍子多少心虚,忍不住回头向村里张望,看有没有人发现。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回头发现大事不好,有人猫腰抄手从村子出来。这人并没有大声呵斥命令我们放下棍子滚蛋,更没有加紧脚步赶上前抓个现行。
不免心慌,和同伴商量如何应付。他说要不把棍子扔了?我说扔了就扔了,但多少舍不得。
不扔也行,他追上来咱们和他战斗,能打过就打;打不过就跑。我看那人个头不高说不定不是咱的对手呢。
连畔种地,说不定还和咱村谁家是亲戚,跑不了;打了更遭。我说出担心。
同伴安慰我有亲戚更好,他不敢把事做绝,让他的亲戚出来说几句好话就没事了。
天空灰蒙蒙的满腹心事的样子,平时上下翻飞的鸟儿不知跑到哪里避风,一片白茫茫大地上三个人分两拨向前移动,后面的和前面的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。
也许他和我们一样就是个走路的。我猜测。
同伴回答有可能。这天气都在热炕上坐着,哪个出来管闲事儿?
咱们不如试验一下他?我提议。
好办。咱们走快些就知道了。同伴经验丰富。
我俩加快脚步,走得浑身冒汗,我还把棉袄扣子解开散热,偷偷回头那人似乎发狠地走着,并没有被我们甩得老远。我们还故意离开小路走了一截对角线。仿佛是他的向导,那人同样抄了近道。
这人是个老狐狸,他跟在后面等我们到家人赃俱获,再通知大队干部说事。大人陪着笑脸听村干部的教训不说,教子无方破坏了本村形象还要在广播上做检讨。大喇叭一响,临近几个村子都能听到,很快就会“臭名远扬”……
越思越怕,我对着同伴说咱们还是把棍子扔了吧,绷住一口气跑到村北的芦苇丛躲起来。他就是找到村子,只要咱俩不承认谁也无法。同伴白我一眼说早早干啥了,现在晚了。
村子土墙上画的据说可以防狼的圆圈清晰可见,一想到严重的后果,我都快哭了,问那咋办呢?
听天由命吧,大不了挨顿揍。同伴大大咧咧地说。
走到岔路,我最后一回向后张往,结果出乎意料,这人并没尾随而来,拐到了另一条路。他只是一个行人,不是追击我们的“敌人”!这么会呢?我喃喃地说,然后冲着那人的背影嚎叫了一声!是的,一声如释重负的嚎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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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李勤安,陕西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化工协会会员。曾在二炮某部服役,任卫生员、文书。回地方后从事企业管理。先后在《延河》《前卫文学》《天池》《解放军报》等报刊发表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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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编:赵粉绒
本期编辑:王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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